“透不过气”的新冠病人“别去急诊”?法急救中心被控见死不救

2020年9月7日至8日夜间,帕特里夏·乌塞尔(Patricia Urcel)在住院数小时后,因心脏呼吸骤停死亡,年仅53岁。

就在此前几天,她的新冠检测呈阳性,且健康状况恶化。9月6日,帕特里夏首次拨打救急电话15,告知SAMU感到自己“透不过气”、还伴有“发烧”和“喉咙痛”症状。

当时接线医生回答说:“今晚不需要吸氧,您不会进重症监护室、也不会被插管”。医生还嘱咐她“千万别去”急诊室。

9月7日早上,帕特里夏的哥哥自行测量她的血氧饱和度水平非常低(22%),但急救电话接线医生却认为如果真是22%,那么“她已经死了,因此是测量仪不准”,“有点呼吸困难是正常的”,并拒绝了派急救车的要求。医生还保证,“如果情况变得更糟”,有人会进行干预的。

直到帕特里夏的儿子7日晚上打第3通电话时,SAMU才派出了救援队到她位于巴黎郊区上塞纳省(92)的家中,将她送往巴黎Bichat传染病医院,然而帕特里夏不幸在入院后几小时病逝。

“被放弃的人”

帕特里夏家人的律师莫伊西以“过失杀人”和“对身处危险者不施以援手”的名义对急救中心SAMU提起诉讼。

此外,该名律师还负责十多起类似案件:去年7月,她代表12名2020年3、4月新冠病逝者的亲属在巴黎提起“因疏忽导致死亡”的集体申诉。

事实上,除了“个人过失”外,莫伊西在一起诉讼中还将责任指向法国卫生部,突出了政府指令对急救工作的影响:原告方指责SAMU遵守了卫生部于2020年3月发布的“避免医院饱和”的指导方针。他们认为,这一方针导致患者“到达危急关头”的痛苦状态。莫伊西强调这并非是“专门针对医生”,而是希望敲打“制定以上指令的行政部门”。

“集体的歇斯底里心态”

另一方面,法国急救中心联盟主席弗朗索瓦·布劳恩(François Braun)则保证,尽管疫情严峻,医护人员仍“遵从自己的职业道德”。

他解释说:事实上,我们会对所有患者进行受益-风险分析……97岁卧床不起、没有自理能力的患者会被抢救吗?当然不会。急救不是魔法棒。

然而,布劳恩领导的急救中心却被一名41岁男子投诉:该男子于去年10月对梅斯地区医疗中心、Samu-57和法国公共卫生局提出投诉,他于2020年3月15日多次联系急救中心,但始终无法住院。后来,他昏迷了半个月、并且此期间一直在插管治疗。

不仅如此,原告还控告了卫生部长韦朗(Olivier Véran)及其前任比赞(Agnès Buzyn)。原告律师梅尔兹(Bertrand Mertz)对此解释说:“必须指出疫情期间法国公共卫生系统存在的问题,这一点很重要。”

选择性治疗是常态?

但对于急诊医师而言,“挑选病人”是常有的事:“大家在‘对患者进行分类’这个问题上,有种集体性歇斯底里的心态,但分类正是急诊医疗的基础”,法国急救医生协会(SFMU)主席塔扎鲁特(Karim Tazarourte)如是总结道。

但他保证道:任何医生“都不会愿意让病人因缺乏照料而死亡”。

医务人员被迫面临的残酷选择

谈到挑选病人,就不得不提到大巴黎公立医院系统(AP-HP)重症病房9位主任前几天(3月28日)的公开信,当时这封信还得到了41位院长的签名支持。

公开信提到了医生们被迫因疫情而取消治疗计划的残酷现状:“我们被迫取消预订的重要的手术和治疗计划……我们知道这么做,必会使部分病人失去生存的机会或不能得到治疗……但是,接下去几天我们不得不继续取消治疗和手术计划”。

公开信指出,医院已经准备好对患者进行选择性治疗:

“只有一张重症病床,有两个病人需要抢救时,我们需要选择治疗哪一个”。“医务人员被迫必须在谁活下来、谁不得不死去之间做选择……政府应该公开、明确地承认政治决定所造成的后果。”

对病人“优先排序”的道德困境

法国《费加罗报》此前报道,巴黎大区卫生署在去年3月19日发布的一份文件中的的确确提到了根据病人的情况进行“优先排序”。

文件写道,在决定是否对病人进行重症抢救时,有必要结合“病人的病史”综合考虑,对于新冠病人尤其要考虑年龄因素。

对此,巴黎大区卫生署和卫生部都坚决否认:“病人是否要送重症病房是由医生裁决的,这是医学诊断,不是我们下命令能决定的。”

其实,在面临医疗资源短缺时,是否应把资源分配给更有可能生存的人是此次新冠疫情暴发以来,医疗机构面临的最大道德困境。许多国家医学伦理学会都偏向采取功利主义原则,即把医疗资源留给最可能从中受益最大的人,从而使整体健康最大化。

有观点认为,关键是要对“筛选”原则保持透明,挽救尽可能多的生命,并确保在分配诸如呼吸机等救生资源时不考虑金钱、种族、民族或政治影响等因素。

但当这种选择落到具体个人时,会变得很难让人接受,尤其是死者家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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